似乎也只有自己

親愛的比比，


我有一本書，2007年出版Joan Didion的《奇想之年》，
10年前，或許，在更早的時候，
我便想試圖了解死亡，以及在面對死亡的人是怎麼想怎麼度過，
想當然爾，當時的我是想讀也讀不懂的。

為什麼會買我也不記得，
它站在我的書架上那麼久，10年過去，它的書頁泛黃，
而裡面的文字卻比以往更鮮明地對我說話。


Didion從寫字當中重現自己如何理解，又是如何經過，
而又是如何將更深的悲傷隱沒在文字裡，
包括隻字未提的片段和一幕幕重新上演的過程，
我想到自己，這一年多來我迴避的書寫你，
為了努力拎著自己往前所拋下的感受，
為了能繼續的生活封存的一切。

我記得去年的11月，那天從林口街離開，Z騎摩托車送我去搭車，
天色已經暗下的忠孝東路，風有點大，我的指尖冰涼，
記不得當時確切說什麼，
大約是和你的離開以及我感到的悲傷好像只有我自己一個人知道，
那陣子她陪著我等著我能好起來，她一定也難過，只是比起沈浸憂傷，
她似乎是用轉移注意力以及更多的消耗體能讓日子能過下去，
回想起來，當時在她的身後的我感到無助，也不是沒有原因，
我是獨自面對死亡，面對如同失去自己孩子的過程，
Z是在的，但是也不在。

不知道當時如果能分享彼此曾經如何經歷失去摯愛，
會不會為彼此對生命增加不同的理解？
但我學到，每一個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都是無助且渺小，
但似乎也只有自己能去經歷這一切。


就像Joan Didion的書寫，這本《奇想之年》。



親愛的比比，
從那時到現在，我以為我已經熬過來了，我看得見花開花落，
也知道四季更迭，並儘可能重建自己一個人的生活，
能享受一個人，也漸漸能跟很多人分享生活，
但避不開的終究來了，這一定得掀開的痂，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