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November 2, 2016

失去的背後

吶~比比,

沒有寫信給妳的最近,
我抓著自己的臉,將頭朝向最害怕的地方看去,
起先是一片漆黑,沒有方向,也不知道能做什麼,覺得自己好糟好無力,
當我慢慢將眼睛睜開的時候,起先不太適應剛從黑暗離開的眼睛,
然後自由以非常緩的速度出現。

如果故事很簡略地說,百分之百會被我說成是工作上失誤和挫敗,
就像妳熟知的我,像妳以前就常看到的那個沒自信的我,
總是為了那種即使天不會塌下來卻讓人覺得每一天都黯淡無光的恐懼而膠著,
圍繞在我的腦子裡的對話是這樣的:
他/她會怎麼說我?他/她一定對我很失望吧?!
他/她跟我再也不會是朋友了,我的朋友已經這麼少了,怎麼辦?
會不會因此再也沒有工作可做了?我失敗了,又一次失敗了。
為什麼老是遇到這種事?為什麼老是做不好?⋯⋯⋯⋯
他/她會怎麼看我?別人會怎麼看我?我輸了,我什麼都做不好⋯⋯


當我決定勇敢地朝向那些被我當作生命的黑暗裡看去,啊,原來是我對自己失望了。
那些評判與懷疑都只是在我的腦中,我其實並不知道真正的別人怎麼想,
可能他們也真如我所想的那樣對我失望,覺得我差勁透了,
但是啊,我真的是很認真很認真地將自己投入於每一件我所做的事情裡,
我不會故意要讓別人失望的,我不是偷懶不把事情做好的人,
我不是啊,我希望我做的每一件事都能為他人帶來些什麼,
當事情最終不得不變成殘局後的很久,
我才慢慢能思索起這一切的意義。

而這些不都只是生命當中發生的一件事而已。

一直以來我都是用「做了什麼」來論斷自己的存在是否有價值,
當我失去妳的時候,生活忽然間亂了,「不能為妳」的這件事,讓我什麼都不是,
沒有做就沒有價值,我是這麼在看我自己的,
我很專心在對自己審判裡的永夜,我什麼都看不見了。

今天我問一個朋友,
在你不知道該做什麼的時候你都在做什麼?
他說:活著。

然而僅僅只是活著,就已經是件不容易的事了呀。
多數的人不會接受這樣的說法,(我以前也不會)
人渴望成就渴望各式各樣足以留下些「什麼」的人生,
但我卻在這個被我認為自己沒有成就或留下些什麼的人生裡,
很紮實地跌倒,很紮實地經歷每一刻只屬於我的活著。
當我願意誠實地打開自己,也真誠地對他人坦白自己內心的脆弱,
那些割在心上許久的傷口,才終於能夠開始結痂癒合,
而妳知道嗎?這是妳給我的力量,
讓我有勇氣去面對失去面對心裡最深的恐懼,
而能夠有勇氣片段片段地一次一次地理解如何活著,
也許是失去背後所要傳遞某種更深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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